2015-06-12 08:06:00 来源:黄河口晚刊 我要评论
2015年2月5日,立春刚过,春节尚有半月,但广饶县乐安街道寨村泉顺院的街门楼上却已贴上了春联——“古楼古风古精神,新村新景新故事。”横批——“古楼归春”。
在这7个月前,广饶县拿出10万元资金对泉顺院进行全面加固修缮,百年故居得以再换新颜。村民因此都说“古楼归春”的横批非常恰当,寓意深远。对联的作者——72岁的李松亭倒认为横批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,直到今年5月26日,得知泉顺院入选山东省第一批“乡村记忆”工程文化遗产名单后,李松亭才意识到对联横批的寓意就要实现,百年祖上故居或许真要再次迎来自己的春天。
古楼古风古精神
寨村泉顺院是东营市唯一一处保存比较完整的清代建筑,在历史研究人士看来,它是一处重要的清代建筑艺术研究基地。大抵于1840年左右,村里一位叫李洛书的财主开始建造这座家院。因为字号“泉顺”,故称泉顺院。
6月10日,正是寨村大集。记者从村委会出来沿集街西行200多米,就见到了泉顺院的遗址。二层的街门楼因高度优势格外显眼。在其东侧,三间北屋沿街而立,虽然已被改造成农资超市,但青砖青瓦的气息让其显得与众不同。
寨村“逢二逢七”赶集,邻村的老赵都会挨着泉顺院摆摊售卖五金杂货。他告诉记者,从泉顺院现在的气势就能推出当年的非凡气象。
鼎盛时,泉顺院东西长51.3米,南北约26.9米,总面积达1382平方米,分为东院、西院、街门三部分。其中,东院为正方形,每侧长26米左右。西院内有一座两层楼房,青砖青瓦建筑,高约9米,长12米,宽5米。
李松亭、李延栋、李延生等5位7旬老人接到村文书的电话通知后,陆续赶来配合采访。谈起他们的祖上故居,“宏伟”是话语中最常出现的形容词。
据后人介绍,泉顺院庞大规模的最终奠定,归因于李士吉的扩建。69岁的李松鹤告诉记者,李士吉是清末广北一带最有名的外科医生,独创了治疗疙瘩的“五味消毒液”。行医之外,还酿造高粱酒,远销利津陈庄等地。因此,积累了大兴土木的资财。“仅建造外墙就用了10万青砖,没有百余两银子办不成这事。”
院落建成后,四世同堂。80多人生活在此,过着大家族聚居生活。1942年,日军占领广饶的第六年,因为战争影响,李氏家道衰落。因为家中粮食不足,这个家族不得不召开分家大会,结束聚居生活。十几个后生另选他处建设房屋。这意味着泉顺院最热闹的时代一去不复返。
分家后,最气派的东院分给了李锡珍。因儿子在外,一家之主李士吉暂住东院。
李锡珍曾在燕京大学农林系就读,是司徒雷登校长的学生。1937年北平沦陷后,他投笔从戎,跟随国民党军队在西北抗日。
1953年,一手造就“泉顺院”辉煌的李士吉撒手人寰。两年后,中央实施“土改补课”,在泉顺院生活过的男人、女人们的政治成分全部由“中农”变成了“地主”。按照政策,泉顺院被收归公有。等到这个院落再次回归到李士吉后人手中,还要等到44年后,代价是2.5万元的交易价格。
明洪武二年,寨村建村。本地水源丰富,又因土地肥沃盛产高粱,清朝时期酿酒发达。村内出现了万顺、东和顺、元顺等酒坊和相同字号的七大财主院落,鲜明地展现了清代建筑工艺。李松鹤告诉记者,泉顺院在当时并不是最好的院落。
1955年泉顺院收归国有后,被征为粮管所。据其后人介绍,或许是因为这一点,泉顺院免遭了“破四旧”、“四清”、文革等大规模破坏,成了其中的唯一幸存者。 2004年,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院落因为同类的人为消逝,而以其唯一性被东营市人民政府评选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泉顺院后代命运多舛
6月10日上午10时,李松亭、李延栋、李延生、李松鹤、李永德等5位7旬老人在村委办公室就泉顺院的历史展开了热烈的讨论。记者从他们的话语中发现,泉顺院不是一座简单的院落。这座建筑曾与政治发生关联,成为确定他们政治成分的依据,深深改变过他们的人生。
清末民初,广饶县的东关、东王、寨村因酒坊、油坊的存在,富甲一方。当时就流传“南有榆林二寨,北有高劳二商”以及“打开黄金寨,钱银花不败”的顺口溜,形容的就是此地。在建国后的第一次土改中,这三个村庄却没有恰当的地主成分。
在当时的政治人物看来,一个经济如此发达的地区,地主成分不够意味着“土改不实”,需要进行“土改补课”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李松亭、李延栋、李延生、李松鹤、李永德等从泉顺院走出的男女老少清一色被重新定义成了“地主成分”。
“在文革时期,政治成分上被划为地主的人属于‘黑五类’。”李松鹤告诉记者,1946年出生的他学习成绩较好,为了继续深造,奔出一个名堂,在初中毕业后放弃了报考中专,而是选择考上了石村八中,目标直指大学。但因为“成分不好”,大学梦碎。
文革时期,参军或者当工人是很多农家子弟的梦想。然而在“时刻不忘阶级斗争”的最高口号印满粮票的年代,“地主后代”的成分,让从泉顺院走出的男人们从不敢奢望获得招工、提干、参军的机会。
“那时候在油田工作的人回村,穿着皮鞋,走在街上,真是气派。”因为李士吉行医悬壶济世,造福乡里的原因,在文革时,李松鹤等人虽然没有遭受过村里人的批斗,但他们仍感觉低人一等。
1966年文革开始后,已身为北京机械学院教员的李锡珍在解放前参加过国民党“三青团”、“军统”、“复兴社”的“旧账”又被重新翻了出来。随之陷入无休止的批斗中。当年8月,因不堪摧残选择跳楼自杀。
当时,其女李兰担任外交部工作人员。在文革前曾跟随时任国家主席刘少奇与夫人王光美访问缅甸。回国后不久,文革开始,她所服务的对象以及父亲都受到文革的致命冲击。绝望之下,亦选择自杀。
听到这些消息后,留在寨村的“泉顺院”男女老少更加“谨言慎行,低人一等”,直到十年浩劫终结。
新村新景新故事
1980年深秋,“泉顺院后代”李振祁的儿子参军入伍,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。一个地主后代,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,竟然加入了无产阶级的军队。这在村里引发了巨大轰动。当时,寨村很多人都感慨时代变了。
在村委会接受采访的五位“泉顺院后代”老人中,李松鹤对新时代的新气息觉察的最为明显。他告诉记者,文革结束后,他们家里走出了三个干部。“谁还管你是不是地主成分啊!”
李松鹤的哥哥——李松青原是赤脚医生,因成分不好得不到提升。文革结束后,政策放开,加上因为医生断代,急需人才,他得以摆脱成分影响,以惠民地区第一名的成绩,考入牛庄第三人民医院中医科。
1980年代,李松鹤的兄弟李松茂也被选拔为广饶县西刘桥乡卫生院会计。而李松鹤本人也进入石村中学教书。“我儿子后来也考入了滨州人民医院中医科。”李松鹤告诉记者,从老辈延续下来的中医世家传统能够传至下一代,多亏了新时代。
与人很快迎来新时代相比,泉顺院这一百年建筑的新时代则要来的较晚。不仅如此,它还要面临更大规模破坏。1976年,粮管所将借用的泉顺院退还给了寨村。村里的领导层觉得“没有用处”,就下令拆毁了东院的5间东屋、3间南屋、2间西屋。一经拆迁,泉顺院倒是有了“用处”——“村里卖砖块挣了钱。”
1995年,因为家里房子不够,郑会英与村委会商量,以2.5万元的价格买下了泉顺院东院仅存的7间老屋,也由此实现了“物归原主”。不过,泉顺院依旧没迎来新时代。
经过100多年历史风雨的侵袭,以及1969年、1975年、1976年的渤海湾、邢台、唐山三次大地震波动影响,泉顺院破损严重。
“街门楼是二层,中间有木质楼板,但是我买下来时楼板已经破损,青瓦掉落,长满荒草,站在门楼下则直接能看到天。”郑会英告诉记者,每年至少写10封信向市历史博物馆反映情况,请求修缮,持续了好几年。
2014年7月1日,在千呼万唤之下,在广饶县政府想尽办法筹集资金的情况下,泉顺院街门楼终于得到了修缮。“与之前相比,好看多了!”郑会英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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