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金枝2》不写宫斗写寂寞 周旭明:不想固步自封

　　剧照

　　大约九年前，戚其义与周旭明创作《金枝欲孽》，奇怪的故事套路和手法，让该剧成为当年唯一一套没有获得广告商冠名的电视剧，不料开播后，奇迹般获得观众热捧，也开启“宫斗剧”这个全新剧种的先河。九年后，颠覆首辑风格的《金枝欲孽2》，命运也有颠覆：未开播前众人期待，开播两周即遭遇铺天盖地的炮轰。“赢”得不少骂名的编剧周旭明坦言，“就算结果失算，也希望向业界讲一声，戏剧处理其实也有其他的可能性罢了”。

　　一个妃子陪着一个孕妇、三个老太婆、几个戏子和一群宫女太监传谣言，这似乎就是《金枝欲孽2》的故事。没有惊险剧情，也没有下药打胎等诸多后宫韵事，这出戏里讲述的是后宫各色人等的寂寞人心。虽然吐槽点不少，但颠覆了传统戏剧习惯的这部剧，细细品味也有不少新鲜感。正如编剧周旭明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所言：“想写的只是人心寂寞下的迷乱而已……”

　　创作初衷

　　不想固步自封，所以才写“寂寞”

　　潇湘晨报：你说过《金枝欲孽》已是一个完整的故事，为什么会去写续集？

　　周旭明：写《4inlove》时已经决定写完后即离开TVB外闯，当时老戚（戚其义）满身人情债实在不便同行，觉得这部剧可能是与他合作的最后一部剧，想着倒不如再续一下两人都有情意结的一个戏。

　　潇湘晨报：为什么单单对这部剧有情意结？

　　周旭明：这部剧是当年全年唯一一套未得广告商垂青做冠名赞助的制作，公司某些高层在拍摄期间曾质疑故事套路奇怪，幸得老戚坚持，才有了日后的成绩。可以说，这部剧开始让各方媒体来关注我们的创作，所以其中，总难以不在意。

　　潇湘晨报：你们试图打造一个什么故事？

　　周旭明：这九年来宫斗戏已经很多，我自己觉得不及众多后继者的本领，也就随心走另一条路，想写的只是人心寂寞下的迷乱而已，以爱情故事来承载，也只是一种方式。创作必须勇于尝试，为求新意，有时就不会去计较事后成败。

　　潇湘晨报：是否现在会更看重自我的表达，而不是观众？

　　周旭明：作为创作人，我又怎会漠视与观众的互动。我和老戚做通俗戏剧多年，很明白一个行业固步自封的可怕结果，我们感觉现在国内商业影视文化市场在惊人地飞跃，但是当中想像力严重贫乏，完全是不成正比地在发展。我们身处其中，如果仍然抱残守缺，实在对不起自己良心，所以就算失算，也希望向业界讲一声，戏剧处理其实也有其他的可能性罢了。

　　解读

　　1.霸气又不失清醒的如妃娘娘，这次一改风格，改以善良隐忍行事，引来网友不满。

　　周旭明：既然已设计出另一个开放的时空来续写故事，如妃一角也应该有别于从前的设计，甚至可以说只能有颠覆一条路可以走，否则又如何表现出开头所说的谣言导致黑白颠倒的荒谬呢？第一部里，我只写了一个通俗剧所需的强者轮廓，这一次我其实是在补充同一个角色的内里灵魂，告诉大家为何如妃会变成如此。可以说是剑走偏锋，当然现在也可以被定性为眼高手低，anyway。

　　2.年轻守寡终老的太妃、牵连受害进入辛者库的钦天监、骨肉分离的嬷嬷、心比天高命运卑贱的伶人、巧言令色周旋其中的太监宫女……各种人物线索过于繁杂，毫无牵连，看起来很累。

　　周旭明：我想突出的是，紫禁城本来就是个困笼，困住了形形色色各种人。人物如此设置我倒不觉得繁杂，反倒是觉得仍不够丰富。人物故事自四方八面叙述，也只是一种叙事技巧，亦有心配合所谓谣言流传的故事需要。不少观众奇怪这种套路，可能是因为与传统以主角开展视野的习惯相悖，我有点刻意地互不关连。

　　3.剧里后宫的最大boss皇帝成为了传说，只存在于口舌之中。

　　周旭明：皇帝既是一众权力的最高源头，他没出现才更真实，像你我日常生活中面对种种是非矛盾，最后又怎么会有一个“最高负责人”来为我们一锤定音呢？

　　4.见过18集才正式碰面的男女主角吗？高流斐与湘菱嬷嬷，第14集才渐生情愫，随后也仅有隐晦的书信来往，或是相隔两地“共赏流萤”，到了第18集，两人才正式照面。

　　周旭明：其实我觉得禁宫中人的感情从来都是难以奔放开怀的，事实上爱情要用“斗”来争夺的故事只是传统通俗写法。我觉得要表现一段令人动容的感情关系，方法多得是。

　　5.虽然与第一部剧情风格颠覆，但剧中穿插了第一部的影子。如第14集，如玥为亲子的生命奔走，耳畔响起第一部里她为小格格向天公求情的话：“老天爷，我钮钴禄如玥愿折寿十年，求你保皇儿一命。我求你，你就拿我这条命去吧！”

　　周旭明：既是续集，理应有戏剧逻辑上的关连。至于重新套上部人事对白，既是有一份情怀在其中，也是用来呼应现今人物心事的一种技巧。

　　记者观察

　　可以说难看，莫鄙夷“剑走偏锋”

　　《金枝欲孽2》的两位主创，用长沙话说，是两个不“聊撇”的人。

　　续集这种事，“聊撇”的写法是，总结经验，把观众爱看的元素使用殆尽大家爱如妃霸气，就让娘娘霸气到底；爱看美女娘娘放狠话，那把“打胎投毒”这项后宫专职工作继续下去就极好的。然后，在悉数死光光的结局里，窥见收视到达另一个高峰，亦可继续坐拥“金牌搭档”之美誉。

　　可是两个“知天命”的人，偏偏选了一种自入绝境的路：没宫斗，没浓烈爱情，说一些观众听不太懂的话，扯了一大串小人物为一个“谣言”而奔走。在一个电视泛娱乐的时代，大家习惯了边搓麻将边嗑瓜子边看剧，你非得让观众细细揣摩台词镜头之深意，这实在有点难为人。所以观众毫不犹豫弃剧，亦对主创嗤之以鼻：故作什么高深，真以为你是王家卫？

　　但要承认，除了矫情，没人会把这剧归类为“脑残”或“雷”。剧虽然戏味太淡，节奏过缓，可有谁规定电视剧就不能文艺腔，不能玩内敛呢？我们一直声讨影视剧俗套脑残，却又何尝不是以一种俗套的眼光在观剧。

　　正如蔡少芬所说，可以指责剧有多难看，但别鄙夷这种“剑走偏锋”，给创作人和自己一点时间。多几个不走寻常路的编剧导演，或许能少很多天雷狗血，我们也不用天天抱怨自己智商被别人侮辱了。文/本报记者沈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