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审编辑:赵静
责任编辑:张瑞丰
大众网·海报新闻记者 李文洁 孔祥茹 东营报道
1978年,范东明出生在东营区史口镇范家村的一户普通人家,7个月大时,他被诊断为先天性脑瘫。四肢残疾,无法说话,生活无法自理。由于病情过重,他的双手不由自主。他在父亲的指导下,他开始用右脚练习读书写字和电脑操作。2002年开始了他的诗歌创作之路,虽然他是残疾之身,在他的诗中却对残疾只字不提,2019年,范东明与相处了四年的姑娘胡玲玲喜结连理,他的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。2021年3月,他的第三本诗集《风与风铃》问世。在这本刚问世的诗集中,他像百灵鸟一样吟诵着幸福的爱情。《风与风铃》这个书名,风代表范东明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,而胡玲玲的名字中的玲谐音风铃的铃,这是他们爱情最好的见证。
在“520”到来之际,记者来到了位于史口镇范家村,聆听了一次风与风铃的对话。
酝酿了十年,只为了等一个合适的耳朵
爱情对于范东明来说一直是一个遥远的梦,他有着太多先天的不足,他的残疾,使他口齿不清,无法站立,他不能将动听的情话说给爱人听,不能用臂弯环住爱人的臂膀,不能与爱人共立黄昏……
范东明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,生活只能维持在温饱线上,这让他更不敢奢求爱情。在他早期的诗里,爱情总是很隐晦的存在。
范东明对于爱情是理智的,他知道爱情和婚姻对于他来说是奢望,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另一半为和他在一起而受罪。四十年来,范东明对爱情的态度一直是憧憬和希冀,却从未真正体验过。在他的内心深处,也希望遇到一个知心人,将这些年的酸甜苦楚向她娓娓道来。
酝酿了十年∕只为了等一个合适的∕耳朵(范东明《耳朵》)
范东明与胡玲玲
“她像一束光,照进我的生活”
“他说我之前从来不写涉及爱情的诗,直到她出现了。”胡玲玲说到这里,脸上露出羞赧的笑。
1988年出生的胡玲玲,在婴孩时期经历了一场脊椎手术,那场手术挽救了襁褓中她的生命,却给她留下了永久的损伤——不能自主站立和无法行走。胡玲玲读到小学四年级时,由于乡镇上的小学合并,新学校离家远,她不愿麻烦家人接送,从此辍学在家。胡玲玲说,她平时很喜欢文学,喜欢看书,也喜欢看电影。
2015年,东营市义工协会组织了一场助残活动,那场活动是范东明和胡玲玲的第一次相遇。没有一见钟情的热烈,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,萍水相逢,范东明和胡玲玲两人开始了长达四年的相处。
“见他的第一眼时,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诗人,作为同样经历的残疾人,我对他能写出那样的诗很是佩服。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话很少,我俩交流也并不多,只是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。”
那时胡玲玲还不知道,第一次短暂的见面,范东明便将这个叫玲玲的坚强姑娘印在了自己心上。
“他说我的出现,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生活。”胡玲玲说。
日子如水般∕流过我们的生命∕从彼此的对视中提取∕一些诗的断章∕∕一对麻雀正飞过屋檐∕碰撞着紫色的风铃∕这是一天∕最美的音符(范东明《生活断章》)
爱是相互治愈的过程
“我和他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,至少是我这么理解。”胡玲玲的脸上时常出现羞赧的笑容,这种笑容时常出现在她与范东明对视的时候,述说她和范东明感情的时候,和她在给范东明做翻译的时候。
“有了联系方式我们两个平时的联系也不算多,偶尔他给我推荐一本书或者一部电影,我给他分享一首歌,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。”胡玲玲说。由于范东明的残疾,语言方面存在问题,说话吐字不清晰。他们两人沟通一直都是通过网络打字。慢慢地,胡玲玲和范东明两人从陌生到熟悉起来,范东明看到了胡玲玲这个爱笑女孩坚强外表下的脆弱,胡玲玲看到了范东明沉默外壳下的火热灵魂。
“我其实是一个极度不自信的人,这来源于我从小到大生活的方方面面。”胡玲玲说。“而他最吸引我的地方,是他虽然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残疾人,但是他的内心非常的富足和坚强。我读他写的诗,看他推荐给我的电影,生活中遇到问题都愿意给他倾诉,他也会悉心开导我的生活,有时候一开导我就是两三个小时。他告诉我,不要被外在的环境所左右,不要怨天尤人,自己内心一定要强大,生命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宝贵的恩赐。”胡玲玲说。
因为身体的疾病,胡玲玲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家中的累赘,而范东明对她的悉心劝导,使她有了从未有过的宽慰,也使她的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涟漪。
“爱是相互治愈的过程,作为残疾人,他让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,他治愈了我。”胡玲玲说。
依然坚信爱情的存在∕直到今生,与你相遇(范东明《再致另一半生命》)
平淡如水的生活 因为爱而火热
2019年10月5日,范东明和胡玲玲在东营市义工协会志愿者的帮助下举行了婚礼。志愿者帮助胡玲玲穿上了嫁衣戴上头纱,请来了摄影师,为他们二人拍摄了结婚照片,记录下了美好的瞬间。
“他说,两个残疾人的结合,自然需要彼此更多的理解、包容和帮助。我们两个人结婚之前,我们就彼此承诺好,我照顾他的生活,他照顾我的心情。我们彼此一直坚守着这个誓言,争取过好每一天。”胡玲玲说。
范东明和胡玲玲婚后一直保持着平淡又默契的生活,每天胡玲玲会为范东明更衣,做些简单的家务,吃饭时,会照顾范东明用餐。胡玲玲说,平时范东明会拿出一大半时间用来创作,她就会听听小说,看看电影。闲暇时,她偶尔会用三轮车载着范东明去外面转转。“他不喜欢去外面,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,他会通过网络了解一些国内外的现象,他说现在的各个景点有点过于千篇一律,开发趋于同化,少了一些可探索的特色之美。”日子一长,渐渐地胡玲玲能够听得懂范东明嘴里咿咿呀呀的语言,成为了范东明的专属“翻译”。
区别于他人婚姻的轰轰烈烈,范东明夫妻二人的婚后生活平淡如水,2019年冬天的一个清晨,借着清冷的寒气,胡玲玲去院子里拿了炭,填进了灶炉的腹腔。这平常的一幕映在范东明眼中,他起身用脚趾一下一下敲出诗句:
晨起时∕你点燃的火炉∕温暖了整个房间∕也温暖了我∕孤寂而苍凉的一生(范东明《温暖》)
范东明与胡玲玲
一切文学创作的动力源于热爱
“我要赚钱养家,赚钱养她。”这是范东明说的最用力的一句话,这句话也是范东明说的唯一一句不用妻子翻译,记者能够听得懂的话。
记者了解到,范东明夫妻二人除了每月两人加起来1000多元的残疾人低保金,其余的生活来源就是靠出售范东明的诗集。今年3月,范东明出版了他的第三册个人诗集《风与风铃》。妻子胡玲玲告诉记者,由于疫情的原因,加上两人行动不便,这本诗集延迟了一年才问世。胡玲玲说,
“一本书的书号是4万元,我们一本书定价是30元,现在愿意沉下来阅读的人也渐渐少了,除了志愿者协会帮我们摆摊义卖过一次,其余基本靠网络销售,我们俩平时日子过的比较节俭,可以维持生活。”胡玲玲翻译道。
“我们的村子现在面临拆迁,拆迁后要我们搬迁到临近的楼房里,我们这个房子的储藏间里有半屋没有卖掉的诗集,搬了家之后没有地方存放这些书,我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。”胡玲玲说:“其实在别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小问题,但是对于我们来说,再小的问题,也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我们头上。”她说。
即使这样,写诗依然是范东明热爱且坚持的事情,每天他都要在他的“办公区”创作八个小时以上。“东明最喜欢的一本书是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,他能够在书里找到人生的共鸣。”胡玲玲说。也许范东明的人生不似孙少安与孙少平那般平凡又不凡,但是他依然能够找到人生的真谛。“他现在正在创作一部半自传体小说,已经完成了10万字左右,这部作品完成之后,再艰难我们也要想办法出版,这是他的心血,我想让它被更多人看见。”她说。
从范东明的《爱是一缕传承的风》中,记者看到范东明这样说:“从我出版第一本诗集开始,我就被媒体冠以‘左脚诗人’、‘脑瘫诗人’的标签,我对这些称谓并不在意,我更在意的是作品本身的价值。也就是说,我的诗能被多少人喜欢并记住,而不是仅仅记住了我这个人而已。如果说一切文学创作的动力是源于那份热爱,那么爱的前提首先要爱自己、家人和朋友,爱生活、自然和民族的传承。我的第三本诗集定名为《风与风铃》,我希望,它能像一缕清新的风,能吹拂到每个人内心的那串爱的风铃。”
触摸一段旋律∕便贴近了爱情的音符∕因此今生∕我是风,你是风铃(范东明《风与风铃》)
范东明在创作
初审编辑:赵静
责任编辑:张瑞丰